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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ut of Memory

(谢绝无授权转载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记忆之外


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没有人能抹除我们的记忆,除了我们自己。


·序·

2X79年 赤月3日  阴 


     借着玻璃制的屋顶,坐在沙发上的我很方便地就看见了不少飞过天空的椭圆飞行器,它们无一不发出令人心烦的噪音。转而看向菲利,它正鼾声不断。 

       又是清闲的一天,不是么? 

    “今天怎么样?”推开门的是凯瑟琳,我不能向各位形容她的外貌,因为那戴着的面具覆盖了整张脸,只放过了她黑亮的眸子。同样,我不知晓她的年纪,只能从她黑长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中判断她还年轻。 

     亚裔女子,和我一样,这是我唯一可以推断出来的。 

     她从不和我一起吃饭,我们的交流总隔着一张没有任何图形的黑色面具,当然我也没有机会见到她摘下它。 

     我随口应道,“还行。”

     菲利马上跳到了她怀里,看上去十分高兴,这友好的举动菲利只会对着我和凯瑟琳才表现出来。一般的客人即使没有恶意菲利也懒得搭理,宁愿趴着哈欠连天。 

     她在我身边坐下,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房间一角。那里有一个很笨拙的大机器,上面有着不少复杂的按钮,正在闪闪发光。 

     “回忆还是遗忘?”我第九次问她。 

     她只是闭上了眼睛,平缓道,“都不要,谢谢你,安。”

     她的声音很好听,像溪水淌过干燥的石子般抚平你的不安。

 

·壹· 黑尔

     一阵从楼梯口传出来的脚步声让菲利不安起来。 

     它挣脱了凯瑟琳的怀抱跳到地上,隔着门冲着来客大叫。在黑夜,菲利的眼睛是红色的,这的确吓退了不少坏蛋,当然也包括了潜在的生意。 

     “很抱歉打搅了。”门外的声音十分沙哑,只有经历过时光的打磨才能有这样的声线。我甚至能想象来客有着一双睿智的眼睛,喷着好闻的香水,胡子拉碴,西装笔挺。 

     凯瑟琳摸摸菲利的头,安抚它的情绪,起身开门。 

     客人显然是一愣,有几秒钟没有说话,后来大概是不愿显得失礼,于是脱帽欠身,“午安,女士。”

     除去香水味和西装笔挺外,我全部的设想都是错误的,因为来人是个小老头,发须花白,绿绿而又温柔的眼睛也掩饰不了他的无精打采。 

     “你是这家店的主人,对吧?”他走到我面前,“请让我想起一件事情,拜托了。”

     “乐意为您效劳,但是先生,在我们开始之前,能否有幸知道您的姓名?”我从抽屉里找出一沓表格,最上面那一张标着价目和要求,在这里,每一张纸的使用都需要经过严格的登记,纸张的右下角还有烫金的数字编码:83VVX9823。

     “黑尔,黑尔·波特”,他接过表格看了起来,似乎镇静了一些,声音也比刚才响了几度。

     待表格填好之后,我将他请到RT505——那台笨拙却好用的机器面前,为他带上一个头盔,那里连着好几条颜色不一的电线。我想他应该已经听到悠扬的音乐了,那是由一种名叫古筝的乐器演奏而成。 

     那是一种现在只存在于地球电子数据库中的东西,在几百年前的中国,我们称之为古董。此外,那些西方的钢琴小提琴还有电吉他,都已经销声匿迹,这是一个纯粹电子的时代。 

     “很好听,女士,”他称赞的同时不忘补充一句,“但是我们还没有谈好价钱呢。”

     这不是第一个客人这么问了,我凑近他,低声道,“这取决于您的故事有多精彩。”

    从R.T505的屏幕数据上显示黑尔先生的脑电波显示非常平稳,这意味着他已经在古典音乐的伴随下进入了睡眠中。

     我带上另外一只头盔,我对他说的话都讲通过连接的电线直达他的意识。“您想要记起什么呢?先生。”

     他含糊不清道,“我……我想见见我的妻子,南希。”

     听完后我就按下了机器上正中央的红色按钮,屏幕上开始有了动静,起初是大片的雪花点,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是一堵有窗的白墙。一个金发绿眸的年轻男人正面对着窗户作画,他笔下的是一个妙龄少女。

     “很漂亮啊。”身边的凯瑟琳凑过来耳语一句,我点点头。

     画中的女人一头金发,鹅蛋脸,薄唇红艳,而最重要的是我们几乎不能将视线从她祖母绿的眸子中移开。

     画面开始快速转移。

     少年羞答答地将画送给了心上人,他们开始约会,他们在山顶亲吻彼此,他们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闲逛,他们结婚了。很快地,他们有了孩子。只是苦命的孩子因病早夭。祸不单行,她也随之一病不起,一年之后留下了他一个人。

     原本温馨的小屋现在充斥的是绝望,可怜的波特先生大哭一场后开始酗酒抽烟。消沉一阵后他选择了不再提起往事,开始好好工作。但是他也没有再结婚。

     “南希,你说,人生为什么这么艰难呢?”波特先生叹息了一声从梦中醒来,呼吸久久难以平复。

     我知道他是个很成功的男人,因为期间凯瑟琳告诉我她认得那男人,是现在的商界大亨。

     我不知道为什么时过境迁后他却选择将往事重新提起,而不是忘记它。

     凯瑟琳帮他站下头盔,递了一杯白兰地给他,“先生,您最好戒掉烟酒,这一杯,最好是最后一杯了。”

     他露出感激的微笑,接过一饮而尽,“抱歉,我不能。我将精力都投进了工作,所以我也快忘了妻子和孩子的样子了。医生告诉我,我还能活3个月,所以最后这点乐趣我不打算放弃。”

     所以才想在死之前再看一眼妻子的样子吗?

     “您不是给了她一幅画么?”我突然问道。

     他还没有回答我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极为愚蠢的问题。

     “你知道的,他们烧了它。过去的记载很难持久,除了……”他伸出食指指指自己的大脑,又点了根烟,随后将签着名的信用卡递给我,“我该付您多少?”

     我指向他刚准备放回口袋的打火机,“如果您不介意的话,我想要这个作为报酬。”

     他一呆,随后爽快地答应了。

     波特先生离开之后我将打火机递给凯瑟琳,“归你了。”

     她利落地接住后抱了我一下,“我就知道你知道。”

     “那当然,我疯狂的打火机收集者。”

 

·贰· 无名先生


     黑尔离开后,凯瑟琳也消失了,日子又陷入了平静的状态。我想也许她也有着自己的秘密,因为她和我一起看着那些人的记忆的时候,她常常会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 半个月后,橙月开始了,这意味着整个天空都将持续这个颜色三个星期。所以我喜欢的蓝月还是非常遥远的。

     我登陆了自己的邮箱,没有什么特别的邮件。菲利始终嗜睡,蜷在我的椅子下面。它已经伴随了我七年,在某个程度上而言与亲人无异。

     正在我遐想的时候,门被敲响了。我打起精神立刻跑去开门。

     来者看上去约有50岁,缺了条左腿,右眼盖着眼罩。他棱角分明的脸非常严肃,梳着刻板的背头,看上去像是个退伍的军人。

     不,如果是这样,那问题就大了。我开始犹豫要不要放他进来。

     “请放松,我确定没有人跟踪,也没人知道我在您这里,如果您不能帮助我,我将马上离开。”

     “请进来吧,我不会问您的名字,我也不会让您填表格,所以您有10分钟的时间。”说完我马上关上门。

     他涌上了感激的笑容,“我听说您这儿可以让人回忆起往事?”

     我点头赞同。

     “那真的太好了,我带了点濒死的东西,这样也可以么?”

     这真的吓到了我。

     我死死地盯着他,看他从随身的手提箱里掏出一个还在动的脑袋。

    那个脑袋只有人类的一半大,不过它的眼睛大得离奇,长着一个鹰钩鼻,薄薄的嘴唇不时蠕动着。

     “您杀了‘客人’?喔……抱歉,我的意思是……外星人。”我意识到对它的第一个称呼让无名男人不悦起来,于是立马改了称呼。

     “‘客人’?五十年前他们入侵了我们的地球,统治着我们,直到现在我们也不能再次看见真正的阳光!我们的家园被该死的玻璃罩笼着,我们就像是他们的宠物,您怎么敢叫它们‘客人?’”他激动的话语突然截然而止,“对不起,我不是针对您。”

     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,给那个脑袋带上头盔,通上电线不发一语。

     男子主动解释道,“我闯进了它们的地盘想找到控制枢纽可以移去这个玻璃罩,但是我失败了,我只能打晕赶来的一个守卫,割下他的脑袋,您知道,它们这种生物只要一个脑袋就能活着,而且能重新长出四肢。”

     “我知道了,您希望从它那里得到关键的信息?”我再次按下按钮,转向脑袋,“你愿意合作么?”如果本人不愿意,机器也是无法运作的。

     男子对它是否能听懂表示了怀疑。

     我解释道,“头盔中有翻译器。”

     很快屏幕上传来了四个字,“无可奉告。”

     我耸了耸肩,“看来我帮不了您了。您得想想别的法子才行。”

     男子还没来得及应答,敲门声就响了起来,我不得不让他躲进我的房间然后去开门。哦,谢天谢地,不是那些该死的“客人”,而是久未露面的凯瑟琳。

     “安,我看到大街上有很多……呃……‘客人’正在大批出动像在找谁……”凯瑟琳止住了话头转向了卧室,随手捞了根棍子打开了门,语气开始严厉起来,“出来!”

     “我不能让这些入侵者抓到他!”我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告诉她真相。

     凯瑟琳的面具隔住了她此刻的表情,“我亲爱的朋友,你不能卷进这件事情里面去,让我和他谈谈。”说着她拿开我的手,走进了房间,将门紧紧关上。

     大概过去了两分钟左右,她出了房间愉快地说,“他走了。”

     “什么!”我惊叫一声,他身上有这么浓的血腥味,还瘸了条腿,尽管这里是2楼,也很容易被外星人抓住呀!

     凯瑟琳喝了口水,“别急亲爱的,我消除了他的气味,别人认不出他来。”

     我没有问她怎么做到这些,如果她不乐意说,再问都是做无用功。

     所以我选择了另外一个问题,指了指那个头,“接下来我们该拿它怎么办?”

 

·叁·  凯瑟琳


     听到这话,凯瑟琳靠我近了点,抓起那个脑袋端详了一会,“天……这家伙可真丑,不过只要办法对,还是能从它嘴里挖出些有用的东西的。”

     我倒是要看看她怎么做。

     “如果你不合作,我就会毁了你所有的记忆,然后随便给你植入错误的……”她已经开始了初步的威胁么?

     那脑袋不以为然回了句,“就算你这么做,你也没落着什么好处。”

     我叹了口气,但凯瑟琳却和没事人一样,换了个话题,“那,咱们来聊聊你的家乡如何?”

     出乎意料的是,那丑陋的大脑袋居然泪水盈盈,“家乡,我的家乡?五颜六色的星星,没有杂质的蓝色大海……”

   “那为什么要入侵我们?”我没好气地问了一句,如果它说的是真的,在半个世纪前,我们的地球绝对没有它们的美丽,到处都是污染。

     脑袋斜觑了我一眼,“地球人早已将地球毁得差不多,我们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 不管它怎么狡辩,我都知道,有多少人在那次战役中丧生,有多少的书籍被毁之一旦,有多少的美丽画卷化为灰烬,它们毁了几乎一切可以记录下那次战役的载体,控制了因特网,所有的纸张都被标上了号码,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,就是掩盖不掉的。

     我们的祖辈见证了那场惨烈的战役,随着时光流逝,它们被口口相传存进了我们的记忆里,成了最可靠的记忆来源。

     没了记忆,还有生存的意义么?我的脑海回荡着这句话,凯瑟琳拍了拍我,她知道我情绪不佳,但也没有开口询问,只是淡淡地说,“我知道三天之后,就会有一场策划了20年之久的地球自卫反击战,我们的人民会推翻它们的舞台。”

     脑袋想假装不以为然,但是它飘忽不定的目光出卖了它。

     凯瑟琳冷笑着,“若是你愿意告诉我们玻璃罩的控制枢纽在哪里,我就可以提前送你回你的星球,要是再敢回来,你知道下场。”

     权衡了一下,脑袋同意了。

     得到情报将它催眠之后,凯瑟琳拍了拍手,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我知道她是信守诺言的人,她也会把那脑袋用某种方式运回到那个星球上。

     但我实在按耐不住这好奇心了,“你怎么知道三天后的事情?”

     她沉默后摘下面具,那张脸似曾相识,“我来自未来。”

     不安的情绪在我的心里疯长。

     “我们地球人打算保护我们的家园。”

     “三天后,那些外星人会彻底滚蛋。”

     “所以……我想见见你。”

     我打断她的独言,“你的意思是,我也是你记忆的一部分,对吧?未来的某个地方,你用了同样的工具来找回你的记忆。”

     她颔首,小心翼翼道,“如果我说……我就是你?”

     “我相信。”

     事实上,我甚至记不清什么时候她闯进我的生活了,越努力回想,越模糊,尽管相处的话语都记得清楚,但是具体相遇的情节却被遗失了。共同生活的日子看上去是这么水到渠成没有违和感。现在我知道为什么菲利会这么喜欢她了。

     我还记得她每次出现都不会超过一个小时,每次都戴着面具。

     “但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选择忘记现在发生的事情呢?”

     她微微一笑,“你知道,那脑袋可真坏,十年前,那位英雄走后,它就恶狠狠咬了我一口,我就浑浑噩噩活到了现在,忘记了很多事情,记忆的碎片拼不回来,所以我努力继续研发这台机器,想找回记忆。你知道,和之前的自己作伴可真带感。”

 

·终·  记忆


     三天后,果然如她所言,人类打响了自卫反击战,重新夺回了尊严,结束了长达半个世纪的黑暗岁月,历史学家忙着收集资料,要将这一切记录下来。

     凯瑟琳曾经建议我忘了她出现过的事情,她认为这样我会过得轻松许多。但我拒绝了。

     我们再也没有见面。

     时间能治愈伤口,也能磨掉棱角。

     十年后我看向镜子,找到了十年前的凯瑟琳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----完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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